徵征聯合會計師事務所是台中南屯不動產會計顧問會計服務推薦最佳稅務後盾

 

台中豐原審計與確信會計服務推薦, 台中豐原黃志堅會計師, 台中豐原國內稅務諮詢

改變人生命運的兩個字    生活中,沒有什么比茅塞頓開更令人激動、更讓人受用。茅塞頓開能夠改變一個人的人生——不只是改變,而且使之變得更好。當然,這樣的時刻并不多見,但仍然會發生在我們所有人身上。茅塞頓開有時來自書本,有時來自別人的言說,有時來自一句詩,有時來自朋友之口。    記得那是一個寒冬的下午,我坐在曼哈頓的一個法國小餐館等人,我當時的心情十分郁悶。由于幾次失算,我把有生以來一個相當重要的項目給搞砸了。為此,甚至連很快就能見到我一位關系甚密的朋友(我私下常常親切地稱為老朋友)的情形都無法像往常那樣令我高興起來。我坐在桌邊,神情恍惚地看著桌子上的雜色方格台布,后悔不迭。    終于,他穿過了街道。他裹著舊棉襖,一頂沒有什么特別形狀的帽子從他的光頭上掛下來,看上去壓根不像什么有名的心理醫生,倒活脫脫像個精力充沛的土地神。他的辦公地點就在附近,我知道他剛看過自己當天最后一個病人。他年近80,但仍然夾著一只公文包,里面裝得滿滿的,依然宛如一家大公司的主管,一有空,仍然喜歡去高爾夫球場找樂子。    他過來在我旁邊落座,此時服務員已把他總是要點的淡啤酒擺好。我已經數月沒有見我的老朋友了,但他似乎依然如故,十分剛強。和我打過招呼后,他就開門見山地問道:“說吧,年輕人,怎么啦?”    對他的敏銳,我早就見怪不怪了,所以我便詳細地向他訴說令自己煩惱的到底是什么。憂傷中帶著自豪,我竭力道出實情。除了責備自己,我沒有因為失望而怨天尤人。我分析了整件事情,所有不明智的判斷以及走錯的每一步棋。我講了約有十五分鐘,而這期間我的老朋友只是靜靜地聽著,慢慢地品著淡啤酒。    說完后,他放下手中的啤酒杯,說道:“走,到我辦公室去談吧。”    “到你辦公室去?是不是你忘了什么東西?”    他和藹地說:“不是,我想看看你對一樣東西的反應,沒什么別的意思。”    此時,外面下起涼颼颼的小雨,但他的辦公室內既暖和又舒適:墻壁邊是擺滿書的書架,一張皮沙發,一張西格蒙?弗洛伊德親筆簽名的照片,窗子邊放著一台錄音機。秘書已經回家了,所以,此刻只有我們倆。    我的老朋友先從硬紙盒里拿出一盤磁帶放進錄音機,然后說道:“磁帶里面有三個簡短的錄音,是三個到我這里來求助的人的錄音。當然,沒有透露這三個人的具體身份。我想讓你聽聽這幾段錄音,看看你能否找出其中的一個詞,兩個字組成的詞,這個詞三段錄音中都有。”他微微一笑,說道:“無須這么茫然,我自有我的道理。”    我一聽,錄音中三個說話人共有的東西似乎都是不開心。第一個說話的是個男的,他在生意中顯然蒙受了某種損失或遭到某種失敗,他埋怨自己工作不夠努力,埋怨自己缺乏遠見。接下來說話的是個女的,她從未成過家,原來她的母親寡居,而她守著母親的責任意識很強,因而她放過了所有成家的機會,為此她傷心不已。第三個說話的是位母親,她十多歲的兒子給警方抓了,為此她不停地自責。    我的老朋友關掉錄音機,身子往椅子靠背一仰,說道:“這幾段錄音中有個詞出現了六次,這個詞危害性極大。你發現了嗎?沒有?噢,也許那是因為剛剛你在餐館那邊自己也使用了三次。”他把裝著磁帶的盒子拿了起來,扔給了我,然后說道:“自己看看吧,就在標簽上。那兩個字是所有語言中最令人傷心的語言。”    我低頭一看,上面清晰地打印著兩個紅字:要是。    我的老朋友說道:“要是你知道我坐在這把椅子上,聽過這兩個字開頭的話成千上萬次的話,你準會感到不可思議。大家總是如是對我講:‘要是我換一種方法去做的話或根本不去做的話。要是我當初不發脾氣,沒有說得那么絕情,沒有那么虛偽,沒有撒那愚蠢的謊言。要是我能更明智點,或更大度一些,或更自制一些。’要是我不打斷他們,他們會一直這么說呀說。有時我也讓他們聽一聽你剛聽過的幾段錄音。我跟他們講:‘要是你不再說要是的話,我們或許就有救了。’”    我的老朋友伸直了雙腿,說道:“現在的問題是,光說‘要是’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光說‘要是’只能讓人把握錯自己的方向——向后看而不是向前看。光說‘要是’只是浪費光陰。要是一味這么下去的話,最后,說‘要是’就會成為自己的積習,這么一來,‘要是’就會成了真正的絆腳石,成了自己不再嘗試的托詞。”    “現在我們以你為例:你的方案沒有成功,為什么?因為你犯了一些錯誤。不過,這并沒什么關系,犯錯誤人皆難免,我們都得從錯誤中吸取教訓。(勵志文章  www.lz13.cn)但是,剛才你在向我講述自己的錯誤,一時悔恨這個,一時抱怨那個,那就說明你并沒有真正從錯誤中吸取教訓。”    “那你憑什么這么說我呢?”我為自己辯白,但有些底氣不足。我的老朋友接著說道:“因為,這表明你從未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來。你對未來只字未提。而且,老實講,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你當時還陶醉于談論自己的過去。我們大家都有一個共同的人性弱點,那就是,我們都樂于回味自己以往犯過的一些錯誤。畢竟,自己講述遭受過的災難和挫折時,自己依然是主角和舞台的焦點。”    我悔恨不已,搖了搖頭,問道:“那么,有什么補救的法子嗎?”    “有啊,轉移焦點,”我的老朋友立即答道,“換掉關鍵字,換上一個催人奮進而不是令人不思進取的詞。”    “那你有什么高見嗎?”    “當然有!去掉‘要是’,換上‘下次’。”    “下次?”    “一點不錯!在這房間里,我已多次看到它創造出小小的奇跡。只要病人反復對我說‘要是’,那他就麻煩了。不過,假如他能正視著我,說‘下次’,我便知道他即將渡過難關了,因為這意味著:不論以往多么艱辛或多么痛苦,他已決定運用從往事中吸取的教訓了;這意味著:他即將推開悔恨這一絆腳石,振作起來,采取行動,重新生活。你自己也嘗試一下看看,你會明白。”我的老朋友不再說了。此時,我能聽到窗外雨點濺落在窗戶玻璃上的聲音。我試著從大腦中慢慢驅出一個詞并替換上另一個詞。當然,這只是在想象之中進行的,但我卻清晰地聽到新詞在大腦中相應之處安家落戶。    “還有,對于能夠補救的事情,那就不妨試一試此法。”然后,我的老朋友從身后的書架上抽出一本日記一樣的東西,接著說道:“這是一本日記,日記的主人是十幾年前我家鄉的一位老師。她的丈夫為人隨和,但游手好閑,雖然長得好看,但是養家糊口卻完全不稱職。這么一來,養兒育女和其他一切責任全落在她的肩上。她的日記充滿氣憤,盡是數落喬納森的弱點、缺陷和不足。后來,喬納森死了,此后多年她也再也沒有提及此事,只有一次例外。你看這里:今天我當選學監,所以我認為我理當自豪。然而,要是我知道喬納森在天上哪個地方,而且要是能夠到他身邊的話,我今夜就會去他那里。”    老朋友輕輕地合起了日記,說道:“明白了吧?她反復在說‘要是’。‘要是’我接受了他,包括他所有的缺點;‘要是’我在當初愛他的話,那該有多好啊!”    他把書放回書架,接著說道:“這是這兩個令人傷心的字說得最令人傷心的時候,因為此時一切為時已晚,回天無力。”    我的老朋友有些僵硬地站了起來,說道:“好啦,下課了!小伙子,見到你,我非常開心,一直都是如此!現在,請你幫我攔輛出租車,或許我也該回家了。”    我們走出大樓,進入雨夜。我看到一輛空車在招攬客人,便向前跑了一下準備攔下,可是卻被另一個行人捷足先登了。    “哎呀,哎呀,‘要是’我們早來一步的話,我們就會攔到那輛出租車了,你說對不對?”我的老朋友狡黠地說道。    我會心地笑了笑,說道:“下次我再跑快點。”    “對啦!這就對啦!”說著,我的老朋友拽了拽自己那滑稽的帽子,蓋在自己耳朵的四周。    又一輛出租車放慢了車速。我為我的老朋友打開了車門。車子慢慢地開走,他沖我笑了笑,揮了揮手。此后,我一直未見過他。一個月之后,他心臟病突發,溘然長逝,可以這樣說,他死時問心無愧。    而今,那個曼哈頓雨夜已過去一年多了。然而,時至今日,每當我腦海想“要是”這個詞的時候,我馬上換上“下次”一詞。然后,我等待著那幾乎聽得到的“喀嚓”聲。而每當聽到這個聲音時,我就想起我那位老朋友。    當然,這只是永恒中的一個小小插曲,他要是在世的話,他也希望我如此。分頁:123

最困難之時,可能就是離成功不遠之日  文/云舒  1  我曾經在一家小型文化公司里工作,編過一本招商引資方面的畫冊。  剛開始編的時候,我信心十足,心想,對于我這個在媒體行業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手來說,還不是小事一樁。下鄉拍照、收集資料、撰寫文字、配合設計進行排版,每一項我都干得很有耐心,且心懷喜悅。  然而,就是這樣一本小冊子,卻被反復修改了五六次,還是遲遲不能定稿。這讓我非常惱火,只想跟領導說:“你另請高明吧!”但最終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再次修改的時候,我忍不住把這件事告訴了設計師小任。小任聽了笑著對我說:“沒事姐,當你感到最厭煩、最不想干的時候,也就離成功不遠了,再堅持一下吧。”  對啊,我怎么就沒想到呢。她的一句話,讓我如醍醐灌頂,再度全身心投入到那本畫冊的修改中,直到定稿、印刷。  2  記得當年和幾個同事一起去爬泰山。爬十八盤的時候,兩腿像灌了鉛,六千多個台階累得我想哭。于是我癱在地上,對同事們說:“我不想爬了,你們走吧。”別的同事聽我這么說,紛紛嬉笑著往上走了。  唯有一位大姐留了下來,并掏出地圖擺在我面前。她說:“你看,我們已經爬了百分之九十的台階了,前面就是南天門。登上南天門,就意味著登頂成功,你這個時候放棄實在是太可惜了!走,我陪你慢慢爬。”說著,她拉起了我。  大姐的話給了我莫大的鼓勵,這個時候停滯不前,簡直就是白來了。于是,我繼續努力往上爬。為了轉移我的注意力,大姐還一路給我說笑話、講故事,不知不覺就到了南天門。  登上山頂,我和古人一樣,體會到了“一覽眾山小”的氣魄和大自然的神奇力量。試想,如果當時我要是放棄的話,不知有多遺憾。  3  曾聽過這樣一個故事:  二十世紀五十年代,有一位女游泳健將,決心從太平洋上的卡德林那島出發,游向加利福尼亞海灘。為了實現這一壯舉,多年來她堅持天天練習,為這重要的一刻做最好的準備。  挑戰來臨的那天,天氣很好,氣溫適宜,女選手愉快地前進著。但當她就快接近加州海灘時,海上起了濃霧,霧越來越濃,最后達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身處茫茫大海而失去方向的她一下子恐慌起來,她不知道還要游多遠才能到達對岸,所以她越來越心虛,越來越疲憊。  最后,她宣布放棄了。可是當時她距對岸還有多遠呢?只有一英里!  得知這一結果時,遺憾和惋惜一下子將她擊倒。她說:“如果我知道距離目標只有這么近,我一定會堅持到底的,不管多辛苦!”  想一想,現實生活中有多少這樣的“游泳健將”,都是在最接近成功的時候放棄。因為那個時候,可能也是努力了很久之后最疲憊、最沉重、最迷茫的時候。  一個荷花池,第一天荷花開得很少,第二天開放數量是第一天的兩倍,之后的每一天,荷花都會以前一天兩倍的數量開放。到第30天,荷花就開滿了整個池塘。請問:在第幾天池塘中的荷花開了一半?第15天?錯!是第29天。這就是著名的荷花定律。它讓我們明白:拼到最后,往往拼的不是運氣和聰明,而是毅力。  行百里者半九十,成功往往會在我們最苦、最累、最艱難的時候出現。比別人多一點耐心,多一點毅力,多堅持一會兒,也許我們就成功了。  來源:品味遵義(ID:pwzytime6) 難走的路越走越容易,容易的路越走越困難 所謂選擇困難癥,不過是你又懶又貪 這一刻感到困難,是大多數人的常態 別放棄啊!試試先解決掉10%的困難分頁:123

郁達夫:楊梅燒酒  病了半年,足跡不曾出病房一步,新近起床,自然想上什么地方去走走。照新的說法,是去轉換轉換空氣;照舊的說來,也好去拔除拔除邪孽的不祥;總之久蟄思動,大約也是人之常情,更何況這氣候,這一個火熱的土王用事的氣候,實在在逼人不得不向海天空闊的地方去躲避一回。所以我首先想到的,是日本的溫泉地帶,北戴河,威海衛,青島,牯嶺等避暑的處所。但是衣衫檻褸, 饘粥不全的近半年來的經濟狀況,又不許我有這一種模仿普羅大家的闊綽的行為。尋思的結果,終覺得還是到杭州去好些;究竟是到杭州去的路費來得省一點,此外我并且還有一位舊友在那里住著,此去也好去看他一看,在燈昏灑滿的街頭,也可以去和他敘一敘七八年不見的舊離。  像這樣決心以后的第二天午后,我已經在湖上的一家小飯館里和這位多年不見的老朋友在吃應時的楊梅燒酒了。  屋外頭是同在赤道直下的地點似的伏里的陽光,湖面上滿泛著微溫的泥水和從這些泥水里蒸發出來的略帶腥臭的汽層兒。大道上車夫也很少,來往的行人更是不多。飯館的灰塵積得很厚的許多桌子中間,也只坐有我們這兩位點菜要先問一問價錢的顧客。  他——我這一位舊友——和我已經有七八年不見了。說起來實在話也很長,總之,他是我在東京大學里念書時候的一位預科的級友。畢業之后,兩人東奔西走,各不往來,各不曉得各的住址,已經隔絕了七八年了。直到最近,似乎有一位不良少年,在假了我的名氏向各處募款,說:“某某病倒在上海了,現在被收留在上海的、個慈善團體的XX病院里。四海的仁人君子,諸大善士,無論和某某相識或不相識的,都希望惠賜若干,以救某某的死生的危急。”我這一位舊友,不知從什么地方,也聽到了這一個消息,在一個月前,居然也從他的血汗的收人里割出了兩塊錢來,慎重其事地匯寄到了上海的XX病院、在這XX病院內,我本來是有一位醫士認識的,所以兩禮拜前,他的那兩元義捐和一封很簡略的信終于由那一位醫士轉到了我的手里。接到了他這封信,并巨另外更發見了有幾處有我署名的未完稿件發表的事情之后.向遠近四處去一打聽,我才原原本本的曉得了那一位不良少年所作的在前面已經說過的把戲。而這一曲實在也是滑稽得很的小悲劇,現在卻終于成了我們兩個舊友的再見的基因。  他穿的是肩頭上有補綴的一件夏布長衫,進飯館之后,這件長衫卻被兩個紐扣吊起,掛上壁上去了。所以他和我都只剩了一件汗衫,一條短褲的野蠻形狀。當然他的那件汗衫比我的來得黑,而且背脊里已經有兩個小孔了,而我的一件哩,卻正是在上海動身以前剛花了五毫銀市新買的國貨。  他的相貌,非但同七八年前沒有絲毫的改變,就是同在東京初進大學預科的那一年,也還是一個樣兒。嘴底下的一簇繞腮胡,還是同十幾年前一樣,似乎是剛剃過了三兩大的樣子,長得正有一_二分厚,遠看過去,他的下巴像一個倒掛在那里的黑漆小木魚。說也奇怪,我和他同學了四五年,及回國之后又不見了七八年的中間,他的這一簇繞腮胡,總從沒有過長得較短一點或較長一點的時節。仿佛是他娘生他下地來的時候,這胡須就那么地生在那里,以后直到他死的時候,也不會發生變化似的。他的兩只似乎是哭了一陣之后的腫眼,也仍舊是同學生時代一樣,只是朦朧地在看著鼻尖,淡含著一味莫名其妙的笑影。額角仍舊是那么寬,顴骨仍舊是高得很,顴骨下的臉頰部仍舊是深深地陷人,窩里總有一個小酒杯好擺的樣子。他的年紀,也仍舊是同學生時代一樣,看起來,從二十五歲到五十二歲止的中間,無論哪一個年齡都可以看的。  當我從火車站下來,上離車站不遠的一個暑期英算補習學校——這學校也真是倒霉,簡直是像上海的專吃二房東飯的人家的兩間閣樓——里去看他的時候,他正在那里上課。一間黑漆漆的矮屋里,坐著八九個十四五歲的呆笨的小孩,眼睛呆呆的在注視著黑板。他老先生背轉了身,伸長了時時在起痙攣的手,盡在黑板上寫數學的公式和演題,屋子里聲息全無,只充滿著滴滴答答的他的粉筆的響聲。因此他那一個圓背和那件有一大塊被汗濕透的夏布長衫,就很惹起了我的注意。我在樓下向他們房東問他的名字的時候,他在樓上一定是聽見的,同時在這樣靜寂的授課中間,我的一步一步走上樓去的腳步聲,他總也不會不聽到的,當我上樓之后,他的學生全部向我注視的一層眼光,就可以證明,但是向來神經就似乎有點麻木的他,竟動也不動一動,仍在繼續著寫他的公式,所以我只好靜靜的在后一排學生的一個空位里坐落。他把公式演題在黑板上寫滿了,又從頭至尾的看了一遍,看有沒有寫錯,又朝黑板空咳了兩三聲,又把粉筆放下,將身上的粉未打了一打干凈、才慢慢的轉身來。這時候他的額上嘴上,已經盛滿了一顆顆的大汗,他的紅腫的兩眼,大約總也已滿被汗水封沒了吧,他竟沒有看到我而若無其事的又講了一陣,才宣告算學課畢,教學生們走向另一間矮屋里去聽講英文。樓上起了動搖,學生們爭先恐后的奔往隔壁的那間矮屋里去了,我才徐徐的立起身來,走近了他,把手伸出向他的粘濕的肩頭上拍了一拍。  “噢,你是幾時來的?”  終于他也表示出了一種驚異的表情,舉起了他那兩只朦朧的老在注視鼻尖的眼睛。左手捏住了我的手,右手他就在袋里摸出了一塊黑而且濕的手帕來揩他頭上的汗。  “因為教書教得太起勁了,所以你的上來,我竟沒有聽到。這天氣可真了不得。你的病好了么?”  他接連著說出了許多前后不接的問我的話,這是他的興奮狀態的表示,也還是學生時代的那一種樣子。我略答了他一下,就問他以后有沒有課了。他說:  “今天因為甲班的學生,已經畢業了,所以只剩了這一班乙班,我的數學教完,今天是沒有課了。下一個鐘頭的英文,是由校長自己教的。”  “那么我們上湖濱去走走,你說可以不可以?”  “可以,可以,馬上就去。”  于是乎我們就到了湖濱,就上了這一家大約是第四五流的小小的飯館。  在飯館里坐下,點好了幾盤價廉可口的小菜,楊梅燒酒也喝了幾口之后,我們才開始細細的談起別后的天來。  “你近來的生活怎么樣?”開始頭一句,他就問起了我的職業。  “職業雖則沒有,窮雖則也窮到可觀的地步,但是吃飯穿衣的幾件事情,總也勉強的在這里支持過去。你呢?”  “我么?像你所看見的一樣,倒也還好。這暑期學校里教一個月書,倒也有十六塊大洋的進款。”  “那么暑期學校完了就怎么辦哩?”  “也就在那里的完全小學校里教書,好在先生只有我和校長兩個,十六塊錢一月是不會沒有的。聽說你在做書,進款大約總還好吧?”  “好是不會好的,但十六塊或六十塊里外的錢是每月弄得到的。”  “說你是病倒在上海的養老院里的這一件事情,雖然是人家的假冒,但是這假冒者何以偏又要來使用像你我這樣的人的名義哩?”  “這大約是因為這位假冒者受了一點教育的毒害的緣故。大約因為他也是和你我一樣的有了一點知識而沒有正當的地方去用。”  “曖,曖,說起來知識的正當的用處,我到現在也正在這里想。我的應用化學的知識,回國以后雖則還沒有用到過一天,但是,但是,我想這一次總可以成功的。”  談到了這里,他的顏面轉換了方向,不在向我看了,而轉眼看向了外邊的太陽光里。  “曖,這一回我想總可以成功的。”  他簡直是忘記了我,似乎在一個人獨語的樣子。  “初步機械二千元,工廠建筑一千五百元,一千元買石英等材料和石炭,一千元人夫廣告,曖,廣告卻不可以不登,總計五千五百元。五千五百元的資本。以后就可以燒制出品,算它只出一百塊的制品一天,那么一三得三,一個月三千塊,一年么三萬六千塊,打一個八折,三八兩萬四,三六一千八,總也還有兩萬五千八百塊。以六千塊還資本,以六千塊做擴張費,把一萬塊錢來造它一所住宅,曖,住宅,當然公司里的人是都可以來住的。那么,那么,只教一年,一年之后,就可以了。……”  我只聽他計算得起勁,但簡直不曉得他在那里計算些什么,所以又輕輕地問他:  “你在計算的是什么?是明朝的演題么?”  “不,不,我說的是玻璃工廠,一年之后,本利償清,又可以拿出一萬塊錢來造一所共同的住宅,呀,你說多么占利啊!曖,這一所住宅,造好之后,你還可以來住哩,來住著寫書,并且順便也對以替我們做點廣告之類,好不好,干杯,干杯,干了它這一杯燒酒。”  莫名其妙,他把酒杯擎起來了,我也只得和他一道,把一杯楊梅已經吃了剩下來的燒酒干了。他干下了那半杯燒酒,緊閉著嘴,又把眼睛閉上,陶然地靜止了一分鐘。隨后又張開廠那雙紅腫的眼睛。大聲叫著茶房說:  “堂倌,再來兩杯!”  兩杯新的楊梅燒酒來后,他緊閉著眼,背靠著后面的板壁,一只手拿著手帕,一次一次的揩拭面部的汗珠,一只手盡是一個一個的拿著楊梅在對嘴里送。嚼著靠著,眼睛閉著,他一面還盡在哼哼的說著:  “曖,曖,造一間住宅,在湖濱造一間新式的住宅。玻璃,玻璃么,用本廠的玻璃,要斯斷格拉斯。一萬塊錢,一萬塊大洋。”  這樣的哼了一陣,吃楊梅吃了一陣了,他又忽而把酒杯舉起,睜開眼叫我說:  “喂,老同學,朋友,冉干一杯!”  我沒有法子,所以只好又舉起杯來和他干了一半,但看看他的那杯高玻璃杯的楊梅燒酒,卻是楊梅與酒都已吃完了。喝完酒后,一面又閉上眼睛,向后面的板壁靠著,一面他又高叫著堂倌說:  “堂倌!再來兩杯!”  堂倌果然又拿了兩杯盛得滿滿的楊梅與酒來,擺在我們的面前。他又同從前一樣的閉上眼睛,靠著板壁,在一個楊梅,一個楊梅的往嘴里送。我這時候也有點喝得醺醺地醉了,所以什么也不去管它,只是沉默著在桌上將兩手叉住了頭打瞌睡,但是在還沒有完全睡熟的耳旁,只聽見同蜜蜂叫似的他在哼著說:  “啊,真痛快,痛快,一萬塊錢!一所湖濱的住宅!一個老同學,一位朋友,從遠地方來,喝酒,喝酒,喝酒!”  我因為被他這樣的在那里叫著,所以終于睡不舒服。但是這伏天的兩杯楊梅燒酒。和半日的火車旅行,已經弄得我倦極了,所以很想馬上去就近尋一個旅館來睡一下。這時候正好他又睜開眼來叫我干第三杯燒酒了,我也順便清醒了一下,睜大了雙眼,和他真真地干了一杯。等這杯似甘非甘的燒酒落肚,我卻也有點支持不住了,所以就教堂倌過來算帳。他看見了堂倌過來,我在付帳了,就同發了瘋似的突然站起,一只手叉住了我那只捏著紙幣的右手,一只左手盡在褲腰左近的皮袋里亂摸;等堂倌將我的紙幣拿去,把找頭的銅元角子拿來擺在桌上的時候,他臉上一青,紅腫的眼睛一吊,順手就把桌上的銅元抓起,鏘丁丁的擲上了我的面部。“撲搭”地一響,我的右眼上面的太陽穴里就涼陰陰地起了一種刺激的感覺,接著就有點痛起來了。這時候我也被酒精激刺著發了作,呆視住他,大聲地喝了一聲:  “喂,你發了瘋了么,你在干什么?”  他那一張本來是畸形的面上,弄得滿面青青,漲溢著一層殺氣。  “操你的,我要打倒你們這些資本家,打倒你們這些不勞而食的畜生,來,我們來比比腕力看。要你來付錢,你算在賣富么?”  他眉毛一豎,牙齒咬得緊緊,捏起兩個拳頭,狠命的就撲上了我的身邊。我也覺得氣極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和他扭打了起來。  白丹,丁當,撲落撲落的桌椅杯盤都倒翻在地上了,我和他兩個就也滾跌到了店門的外頭。兩個人打到了如何的地步,我簡直不曉得了,只聽見四面嘩嘩嘩嘩的趕聚了許多閑人車夫巡警攏來。  等我睡醒了一覺,渴想著水喝,支著鱗傷遍體的身體在第二分署的木柵欄里醒轉來的時候,短短的夏夜,已經是天將放亮的午夜三四點鐘的時刻了。  我睜開了兩眼,向四面看了一周,又向柵欄外剛走過去的一位值夜的巡警問了一個明白,才朦朧地記起了白天的情節。我又問我的那位朋友呢,巡警說,他早已酒醒,兩點鐘之前回到城站的學校里去了。我就求他去向巡長回稟一聲,馬上放我回去。他去了一刻之后,就把我的長衫草帽并錢包拿還了我。我一面把衣服穿上,出去解了一個小解,一面就請他去倒一碗水來給我止渴。等我將五元紙幣私下塞在他的手里,帶上草帽,由第二分署的大門口走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亮了。被曉風一吹,頭腦清醒了一點(www.lz13.cn),我卻想起了昨天午后的事情全部,同時在心坎里竟同觸了電似地起了一層淡淡的憂郁的微波。  “啊啊,大約這就是人生吧!”  我一邊慢慢地向前走著,一邊不知不覺地從嘴里卻念出了這樣的一句獨白來。  一九三○年八月作  (原載一九三○年七月一日《北新半月刊》第四卷第十三號(該刊此期衍期。——編者注),據《達夫短篇小說集》下冊) 郁達夫作品_郁達夫散文集 郁達夫:春風沉醉的晚上 郁達夫:陽光廣場分頁:123

ACC711CEV55CE


HDMI產業節稅方式
電力產業節稅方式 台中大雅申請電子發票會計師事務所 投保單據範本

arrow
arrow

    j8e4s3gm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